第百十六回李渊兵打雁门关 尉迟恭比武得将 (第2/2页)
身高八尺开外,细一腰奓臂膀,双肩抱拢,黑紫圆脸膛,扫眉环目,张口如生羊肝一般,鼻直口阔,颏下一副短钢髯。头戴宝兰色扎巾,三只软翅朝天,青缎子缎条缠头;身披二龙斗宝铠甲,大红中衣;腰束狮蛮带,在内英雄氅,宝兰色箭袖袍外罩,足蹬一双青缎子薄底快靴。掌中一条六十四斤丈八铁枪,坐下一匹神驹千里云。
宋金刚站在擂台上,说道:“今有壮士尉迟恭,甚是威武。你等上前与他比武,有打赢的,也可得先锋大印。”台下一个壮士说道:“谁是尉迟恭,我王达在此!”尉迟恭说道:“我在这!”众人一看,怎样打扮:
头戴双凤混铁盔,身披乌金连环凤凰铠甲,腰束狮蛮带,足蹬一双大红底阎魔靴,外罩一领西川蜀锦万叶战袍。坐下一匹日行一千五百里的乌骓马,掌中一条丈八蛇矛枪,腰挂一根水磨竹节钢鞭。
王达一看,说道:“尉迟恭不要走,我来也!”两脚一踹镫,马往前蹿,摔杆一枪,直奔尉迟恭前胸扎来。尉迟恭本应举枪招架,但他那里把王达放在眼里,让王达的枪尽管刺来。说时迟,那时快,尉迟恭敏捷如飞,把自己的丈八蛇矛枪只向下一按,便把王达的枪按了一个头朝下。尉迟恭顺把一推,“涮”的一声,枪急如闪电,枪尖直奔王达的小肚子扎来。王达万没想到这一枪来得这样快,看看扎上,他急提身一闪,想躲过枪尖,那里躲闪得及?“嘶啦”一下,尉迟恭的枪尖就把王达的大腿挑下一条肉来。那王达大叫一声,恰好这时二马错镫,尉迟恭的枪杆已到了王达的背后,顺势猛力一拍,正好打在王达的袢甲丝绦上。把丝绦打断了,五杆护背旗散落在地,直打得王达趴在马背上,险些跌落下马来。一骑马逃走了。
宋金刚一看大喜,说道:“一个了!”尉迟恭大叫道:“还有那一个过来送死?”一人大叫道:“尉迟恭不要斗嘴!你爷爷于平来了!”尉迟恭一看,原来是一条大汉,紫黑的一张脸,鼻直口方,颏下飘洒着长髯,手拿一杆朴刀,飞马而来。尉迟恭大笑道:“又来一个废物!”于平喝道:“呔!尉迟恭,吃我一刀!”尉迟恭道:“来得好!”一枪打在一边,复一枪,把于平打下马去了。宋金刚大笑道:“两个了!”
尉迟恭喝道:“还有谁不服?”只见一人叫道:“尉迟恭,老爷方田来了!”话音刚落,方田已然冲到面前,只听他一声怪叫,双鞭一摆,喊道:“黑鬼尉迟恭,让你尝尝我双鞭的利害。”双鞭“嗡”的一声就砸下来。尉迟恭在马上稳住了身子,一看鞭要下来了,忙使了个一打二拨三平杆的枪法,丈八蛇矛枪一抖,左右一摆,“啪”的一下把双鞭就拨一开了,不等方田撤鞭换招,平枪一推,枪尖直奔方田的哽嗓咽喉。耳轮中就听“噗”的一声,方田口吐鲜血,原来刺在了右肩上,马驮着方田落荒而去。宋金刚说道:“三个了!”
尉迟恭正要说话,早有一位壮士吼道:“不要猖狂,老爷马廷来也!”只见马廷胯一下马,掌中一口大刀。马廷说道:“呔!尉迟恭,你不要狂妄。方田使双鞭是短兵刃,你的丈八蛇矛枪可是长兵刃。打仗有打仗的规矩。怎么说也该是丈八蛇矛枪走先招,长见短不容缓,短见长不用忙。方田使双鞭非要抢先手,焉有不输之理?”心里说道:“我使的是大刀,我要力取尉迟恭。”当下马廷催马顶上来了,大刀一举,来了个立劈华山,一声叫:“尉迟恭看刀!”刀就下来了。尉迟恭一看,横枪就去接他的刀头,略一倾斜,马廷的刀头顺着枪杆滑了一滑,就把大刀的劲卸掉。尉迟恭抢了一个先手,丈八蛇矛枪一横扫,枪尖直奔马廷的左额角,马廷看见,赶紧一低头。原来尉迟恭这一枪是假的,他把枪尖一转,直奔马廷的小肚子扎来,加上二马的冲力,尉迟恭不想杀人,手一松,枪头扎到马廷的大腿上。尉迟恭双膀一较力,就把马廷挑到了半空,再抡一枪,把马廷扔出三丈远去。宋金刚说道:“四个了!”
后边的壮士孙贵一看,大叫一声:“尉迟恭,爷爷孙贵来了。”一直冲到尉迟恭的面前。抖手中的素缨枪,劈面就刺。尉迟恭用枪往外一拨,孙贵的枪就来了个大摆头。尉迟恭一个蹿把,二马冲锋过镫,使了个转身枪。孙贵有心提裆换腰,已经躲闪不及了。尉迟恭的枪尖扎进了孙贵的左胁,只听“扑通”一声,孙贵落马。“五个了!”
尉迟恭冷冷笑道:“还有谁要来献丑?”对道:“不要走,齐环来也!”说罢,举手中的三股钢叉,连拍带砸奔尉迟恭脑袋就下来了。尉迟恭双手举枪,把枪杆接他的叉盘,叉头碰着枪杆,紧接着枪杆一转手,就把齐环的叉头压在了枪下。说时迟,那时快,齐环一愣神,尉迟恭把枪一一甩头,直奔齐环的琵琶骨扎来了。齐环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,枪尖已然刺进了琵琶骨,红光迸现,翻身落马下。宋金刚大喜,说道:“尉迟恭连胜六人,就是我定阳王坐下的先锋官了!”即着尉迟恭在午门候旨,自己先入朝中启奏去了。刘武周问道:“爱卿召募先锋,可有了么?”宋金刚奏道:“臣选就一人,现在午门候旨。”武周即降旨宣进来。尉迟恭闻宜,入朝到殿下俯伏。武周一见,看他豹头燕颔,虎步熊躯,细问武艺行兵之事,尉迟恭对答如流。忽报:“金龙池内怪物又来作祟,乞大王速赐童男童女祭献,恐它上岸,为祸不小。”尉迟恭就奏道:“不必赐祭,待臣去看是何怪,拿了它来,有何不可?”武周大喜道:“爱卿虽勇,须要小心前去。”
尉迟恭辞出午门,遂到金龙池。但见狂风大作,浪涌腾空。尉迟恭摩拳擦掌,赶到水边。那怪见有人来,大吼一声,跳上岸来,直到尉迟恭面前。尉迟恭将身闪过,转身一把抓住了领鬃毛,提起拳一连十数拳。那怪物打得跳动不得,便立住了。尉迟恭一看,原来是匹黑马,自头至尾长短有九尺,高有七尺,周身上下如黑漆,并无半点杂毛,肚皮底下中间圆圆的斗大一圈白毛,好像月亮一般,因此名为“抱月乌龙马”,一日能走三千里,不亚于尚师徒的呼雷豹。尉迟恭牵了,入朝来见武周:“启奏大王,池内不是什么怪物,乃是一匹脚力。”刘武周看了大喜,赐与鞍辔,封尉迟恭为正印先锋,以宋金刚为元帅,起兵十万,择日兴师,来抢隋朝世界。
且说那隋朝白壁关守将王天化得报,忙写告急表章,差骑星夜上江都求救。此时隋世祖明皇帝招收兵马已足,俱由成都、颖儿操练。世祖明皇帝接得此本,便问:“那位卿家可以领兵退敌?”班中闪出杨济清说道:“陛下,刘武周不足为患,眼下要集中精力灭掉李子通,这样才可以瓦解众位反王的斗志。”隋世祖明皇帝闻言,思索片刻,晓得是这个道理,就不多说,此事作罢。
这边尉迟恭前军到了白壁关,守将王天化出关迎敌。尉迟恭拍马持枪冲杀过来,王天化举枪来迎。未及一合,被尉迟恭一枪刺死了王天化,抢进了白壁关。宋金刚的大队也到了,一齐进关。尉迟恭忙提兵就走,领前军竟奔偏台关杀来。关中守将金月虎领兵出关抵敌。两马交锋,不及三个回合,被尉迟恭一鞭打下马去,又占了偏台关。兵不停留,即刻拍马抢先,直奔青门关。
其时项子龙也到了定陶,忽闻报半日功夫连失了两关,又报兵已到青门关城下。不禁大吃一惊,说道:“刘武周得了一员虎将,我们也要早些打败李子通。”再说青门关守将张方看见尉迟恭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,心中大惊,忙令画工在城上描了他的形象,随后领兵出城,却被尉迟恭鞭打枪挑,连丧大将数十员,杀死张方,抢了青门关。宋金刚的人马也到了。进关未曾立定,尉迟恭复身追赶隋军,一夜之间连劫八寨,赶得隋朝人马上天无路,入地无门。幸喜宋金刚有令,着尉迟恭先立住脚跟,只得回马。
不说隋朝人马败将下去,且说那伍云召听说刘武周连战连捷,谓李子通道:“刘武周疆土已经和我这里接壤,不可不防。”李子通大惊,于是请来大将刘元进,说道:“刘武周势力扩大,一定会和我们发生冲突。与其那个时候被他胁迫,还不如我先灭了他。你马上领兵三万,前去攻打刘武周”刘元进得令,率领兵马去了。一路上听人备言尉迟恭十分的利害,日抢三关,夜劫八寨,鞭打枪挑,死上将数十余员,又有人将将图像付与刘元进。刘元进不信,叫声:“你们这些过于胆小,这厮不过相貌丑恶罢了,终究也是一人,就是山中猛虎,也要打死他来的。”从人道:“刘将军,其人果然厉害,不是耍的。”刘元进那里肯听他们?竟带兵马到青门关来,当头就遇到尉迟恭。刘元进大喝一声:“谁是尉迟恭?”尉迟恭掇转头来道:“谁敢道爷爷的名字?”刘元进一看,当真像个黑炭团,画上的还算平常,看了真形,尤其丑恶。”于是说道:“你就是尉迟恭?”尉迟恭道:“我就是,你是隋朝将军么?”刘元进对道:“非也,本将军乃是寿州王李子通坐下的大将军刘元进。”尉迟恭道:“你家大王和我家大王都是反王,一同反隋。但是我家大王此番进攻隋朝,不曾请你家大王来助战,你来这里做什么?”刘元进道:“我家大王如今的地盘是所有反王里最大的,拥兵四十万众。你家大王刘鸡头不过区区十几万人马,怎么不过来向我家大王俯首称臣,反而在这里攻城略地,是何道理?”尉迟恭笑道:“什么四十万大军,不过就三十万罢了。况且,你们南面的项子龙虎视眈眈,数月之内,斩杀皇王刘迦论、桂阳王曹武彻,早就想灭了你们。你们自己大敌当前,还在这里忽悠我们?我劝你快快回去,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。”刘元进闻言大怒,也不管他,就要杀尉迟恭一个措手不及!”拍马挺戟,劈面就刺,尉迟恭急架枪来还战。有十个回合,被尉迟恭拦开画戟,扯起竹节鞭,照肩用力一鞭。请想,八十一斤重的铁鞭打了人一下,就是不死,也要肉破骨伤的。那刘元进大叫一声:“啊唷!”跌于马下。众将连忙扶起,背负而逃,已经一命呜呼。尉迟恭赶了一程,自回青门关去了。正是:
穷达皆由命,何劳发叹声。
但知行好事,莫要问前程。
冬去冰须泮,春来草自生。
请君观此理,天道甚分明。
话说伍云召听说刘元进被打死,又气又怕,只好修书一封,与刘武周道歉,缓和两家关系。这事不表。
却说弥勒王向海明听说项子龙兵马调动频繁,身边只有两万兵马,心中大喜,点起本部十二万兵马,兵临南阳城,打算一鼓作气,拿下南阳城。项子龙听说南阳城被围,并不慌乱,吩咐曹法正镇住新乡前线,自己带领三千铁骑,回到南阳。那向海明听说项子龙只带来三千铁骑,笑得合不拢嘴,连声叫道:“这项子龙简直是是找死啊!”吩咐十二万大军倾巢而出,务要兼并项子龙。两军在南阳城下摆开阵势,但见旌旗蔽日,杀气冲天。只见项子龙跃马横戟,来到阵前,高声说道:“诸位,我们即将面对一场恶战。对方,人多势众,武器精良。但是,打仗靠的是勇气和决心。反贼固然强大,可我们大隋的士气更强!我们没有必要害怕!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,披甲执剑,投身行伍之中,理当削死沙场之上!今日,就让我们用自己的生命,消灭反贼,重铸大隋的荣光!”“跟随将军,不胜不归!”
那边向海明看见,问左右道:“项子龙在干什么?”对道:“启禀大王,项子龙在动员隋军的士气。”向海明闻言,呼呼冷笑道:“什么?区区三千人,就是以一当百,也是本王的嘴边熟肉。全军听令,全力攻击,半个时辰之内,斩杀项子龙,杀!”此刻隋军遭以整顿完毕,严阵以待。项子龙看见向海明军队从四面八方冲过来,看似来势汹汹,其实毫无组织纪律可言。项子龙略一思索,回身道:“全军听令,不要理会东北南三个方向的贼军,集中优势兵力,打垮中军,拿下向海明!”隋军道:“谨遵上将军号令!”于是隋军一拥而上,直扑向海明。项子龙勇冠三军,一条天龙破城戟,胜过昔日楚霸王,一阵刀光剑影,向海明中军溃败。其他军队见中军破败,十分害怕,既不敢交锋,也不敢撤退,一时六神无主。项子龙抓住时机,单人独骑,直奔向海明。向海明一看项子龙过来了,晓得抵挡不住,催开坐骑,向后就跑。项子龙大叫道:“呔!反贼向海明,你今日来此与我大隋厮杀,乃是犯上作乱,罪无可赦,今日不取你狗头,我项子龙有何面目去见皇帝陛下!不要走,吃本帅一戟!”飞马上前,一戟下去,把向海明连通头盔一块,劈成两半。有手一抖,取了半个首级,拿在手里。贼军一看,纷纷投降。项子龙唯恐贼军日后再生祸乱,于是先下手为强,密令部下把投降的数万贼军全部活埋,以去心病,正是:
柳烟侵御道,门映夹城开。
白日莫空过,青春不再来。
报仇冲雪去,乘醉臂鹰回。
看取歌钟地,残阳满坏台。
伍云召听说项子龙杀了向海明,知道决战在所难免,于是令伍登率兵十万,前去与袁泾交手。袁泾听说,暗自好笑,率军列阵相迎。伍登听说,知道自己不是袁泾对手,率军退避三舍。袁泾闻报,谓左右道:“这是伍登的计谋,效法重年丞耳对付楚国。我们不必追杀,快快撤回城中就是了。”隋军答应一声,火速撤回城里。伍登闻报,吩咐包围合肥城。袁泾大惊,忙问左右:“城中还有多少粮草?”对道:“尚有一月有余。”袁泾大喜道:“如此甚好。传我将令,大军安定城中,无我命令,任何人不许出战。军事也不必每日操练,每三天操练一次,只需训练军士体能即,把刀枪剑戟等一应兵器收起来。把城中酒肉集中起来,不可食用。等到必要之时,教你等大获成功,衣锦还乡。”众军将士答应一声,各自下去了。
却说伍登自来到合肥城,终日令军士在关前大骂,奈何袁泾就是不出来。伍登无奈,令管崇守汉阳将士,二处分布投石车等兵器,听候调遣。李子通听说前线胶着,又令乐伯通引将士三万投合肥县来。原来袁泾自从合肥鏖兵之后,久久驻扎在合淝,与各路反王交锋,大小十余战,全无败绩,深得民心,于是伍登不敢逼城下寨,只能离城五十里屯兵。闻乐伯通兵到,伍登大喜,岁亲自出营劳军。人报乐伯通至,伍登乃下马立待之。乐伯通大惊,慌忙滚鞍下马施礼。众将士见伍登如此对待乐伯通,皆大惊异,不知所云。伍登又请乐伯通上马,并辔而行。伍登密谓乐伯通道:“我下马相迎,足可显公否?”乐伯通说道:“未也。”伍登闻言不悦,说道:“先生的意思,是我后来的做法更好么?”乐伯通说道:“我素来知道您父子的心智,愿明公威德加于四海,总括九州,克成帝业。我乐伯通名书竹帛,始为显矣。”伍登闻言,抚掌大笑。同至帐中,大设饮宴,犒劳鏖兵将士,商议破合淝之策。
正高兴见,忽报袁泾差人来下战书。伍登大笑道:“袁泾来送死了。”于是拆书观毕,大怒道:“袁泾欺吾太甚!汝闻乐伯通军来,故意使人搦战!来日吾照样用新军赴敌,看我大战一场!”于是传令:当夜五更,三军出寨,望合肥进发。大约辰时左右,军马行至半途,隋军已到。两边布成阵势。伍登金盔金甲,披挂出马;左乐伯通,右管崇,二将使方天画戟,两边护卫。三通鼓罢,隋军阵中,门旗两开,三员将全装惯带,立于阵前:中央乃是大将袁泾,左右两个护卫。袁泾纵马当先,专搦伍登决战。伍登大怒,绰枪在手,欲要自战。只见阵门中一将挺枪骤马早出,乃刘苗王是也。袁泾大怒,挥棍来迎。两个交手,袁泾大叫一声,照面就是一棍,刘苗王急忙招架。只听见“啷当”一声,刘苗王被袁泾打成肉泥。隋军阵上,有两个副将说道:“上将军,对面金盔者,伍登也。若捉得伍登,足可与四明山阵亡的将士和屈突将军、宋将军、潘将军等人报仇。”此说犹未了,袁泾一骑马,一根棍,从刺斜里径取伍登,如一道电光,飞至面前,手起棍落。大将管崇一看,急将手里的画戟遮架。棍到处,管崇的方天画戟段成两截,只能将戟杆望马头上打。袁泾回马,乐伯通飞马举枪赶来了。袁泾一看,忙搭上箭,望乐伯通心窝里便射,正中乐伯通胸口,应弦落马。伍登见背后有人堕马,吓得魂不附体,不敢交战,望本阵便回。袁泾大喜,乘势掩杀过来。贼兵大乱,四散奔走。袁泾望见伍登,骤马赶来。看看赶上,不提防刺斜里撞出一军,为首大将,乃乐伯通也。袁泾措手不及,被乐伯通一戟刺中左手,只能暂时退下,令副将交战。两军截杀一阵,救了伍登。袁泾无奈,收军自回合肥。乐伯通保伍登归大寨,败军陆续回营。伍登大惊道:“老将军被袁泾一箭射中胸口,为何生还?”乐伯通说道:“老臣在河里捉了一只老鳖,放在胸口上。袁泾一箭射来,正中老鳖,老臣因此得以生还。”伍登闻言,十分欢喜,又见折了大将管崇,放声大哭。乐伯通说道:“主公,您方才恃少盛壮之气,轻视大敌,三军之众,莫不寒心。即使日后斩将搴旗,威振疆场,也是偏将之任,非为主公之所宜也。老臣只愿主公能抑贲、育之勇,怀王霸之计。且今日管崇死于锋镝之下,皆是主公轻敌的缘故。今后万万保重啊。”伍登说道:“今日战败,是本将之过也。从今当改之。”乐伯通闻言,捋须说道:“主公,你也不必过于担心。老臣手下有一人,姓张,名天定,与那袁泾手下养马后槽是弟兄,后槽被责怀怨,今晚使人报来,举火为号,刺杀袁泾,以报管崇之仇。老臣情愿引兵为外应。”伍登问道:“张贵何在?”乐伯通说道:“启禀主公,张贵已经混入合肥城中去了。老臣愿乞五千兵去。”伍登略一思索,说道:“老将军,那狗贼袁泾多谋,恐有准备,不可造次。”乐伯通坚执要行。伍登因伤感管崇之死,急要报仇,又忘了轻敌的后果,遂令乐伯通引兵五千,去为外应。
却说张贵乃乐伯通乡人,当日杂在军中,随入合肥城,寻见养马后槽,两个商议。张贵说道:“老兄,我已经使人密报乐伯通将军去了,今夜必来接应。只是不知道你如何用事?”后槽说道:“噫!张兄弟,此间离中军有许多路程,夜间只怕急不能进。我看不如这样,只就草堆上放起一把火,你去前面叫反,城中兵乱,就里刺杀袁泾那贼,料想余军自走也。”张贵闻言,大喜道:“好兄弟,此计大妙!”于是定下计谋。
是夜,袁泾得胜回城,赏劳三军,传令不许解甲宿睡。左右说道:“上将军,今日全胜,贼兵远遁,将军为何不卸甲安息呢?”袁泾说道:“非也。你们但知其一,不知其二。为将之道:勿以胜为喜,勿以败为忧。倘若贼兵度我无备之时,乘虚攻击,我当何以应之?今夜之防备,当比每夜更加谨慎。”此说犹未了,后寨火起,一片声叫反,报者如麻。袁泾大惊,忙出帐上马,唤亲从将校十数人,当道而立。左右忙说道:“上将军,喊声甚急,可往观之。”袁泾说道:“你错了。哪里有有一城皆反者?这一定是造反之人,故惊军士耳。传我军令,三军稍安勿躁,如有乱者,先斩!”无移时,军士擒张贵并后槽至。袁泾大喝道:“跪着的是什么人?”张贵道:“呔!袁泾,要杀就杀,爷爷不怕一死!”袁泾闻言,呼呼大笑道:“好一个反贼,原来也是一条好汉,来人啊,给我拖出去,砍了!”左右答应一声,立斩于马前。只听得城门外鸣锣击鼓,喊声大震。袁泾冷笑道:“列位,不必说了。这一定是贼兵外应,可将计就计,必大破之。”便令人于城门内放起一把火,众皆叫反,大开城门,放下吊桥。乐伯通见城门大开,只道内变,挺枪纵马先入。城上一声炮响,乱箭射下,乐伯通急退,身中数箭。背后袁泾拍马舞棍杀出来,贼兵折其大半,乘势直赶到寨前。伍登闻报,大怒,一骑马,一条枪杀出来,击退了隋军,救了乐伯通。袁泾把棍一招,隋兵自回。伍登见乐伯通身带重伤,愈加伤感。左右请伍登罢兵。伍登无奈,只得从之,于是收兵下船,回南徐润州。比及屯住军马,乐伯通病重。伍登使亲兵等前来问安,乐伯通见了,大叫道:“大丈夫生于乱世,当带三尺剑,立不世之功;今所志未遂,奈何死乎!此昔日太史慈之言,今日老臣如此,也随他去了!”言讫而亡,年七十一岁。正是:
击筑饮美酒,剑歌易水湄。经过燕太子,结托并州儿。
少年负壮气,奋烈自有时。因声鲁句践,争情勿相欺。
五陵年少金市东,银鞍白马度春风。
落花踏尽游何处,笑入胡姬酒肆中。
君不见,淮南少年游侠客,白日球猎夜拥掷。
呼卢百万终不惜,报仇千里如咫尺。
少年游侠好经过,浑身装束皆绮罗。
兰蕙相随喧彩女,风光去处满笙歌。
骄矜自言不可有,侠士堂中养来久。
好鞍好马乞与人,十千五千旋沽酒。
赤心用尽为知己,黄金不惜栽桃李。
桃李栽来几度春,一回花落一回新。
府县尽为门下客,王侯皆是平交人。
男儿百年且乐命,何须徇书受贫病。
男儿百年且荣身,何须徇节甘风尘。
衣冠半是征战士,穷儒浪作林泉民。
遮莫枝根长百丈,不如当代多还往。
遮莫姻亲连帝城,不如当身自簪缨。
看取富贵眼前者,何用悠悠身后名。
当下伍登闻乐伯通驾鹤西去,伤悼不已,命厚葬于南徐北固山下,养其子乐伯亨于府中。却说伍云召在临阳整顿军马,闻伍登合肥兵败,已回南徐,与李琦等商议。李琦说道:“我夜观星象,见西北有星坠地,必应折一皇族。”正言间,忽报大隋世祖明皇帝三子齐王杨杲病亡。伍云召闻之,十分欢喜。李琦说道:“生死分定,大元帅不必过于多想,恐伤贵体。且理大事:可急差人到丹阳守御城池,并料理好攻打洛阳诸事。”玄伍云召问道:“如此大任,谁人可去?”李琦说道:“非王德仁不可。”伍云召大喜,即时便教王德仁前去丹阳保守。伍云召说道:“今日昏君丧失一子,我料想隋军必然悲痛,暂时不会有什么重大军事行动。借此时机,我们该当如何呢?”李琦说道:“大元帅,我倒是认为,恰恰是因为昏君死了一个儿子,他更有可能攻打我们。我想,我们要做好准备,以备不测。”伍云召说道:“王爷所言,也有几分道理,我这就去准备。嘴里这样说,心中还是不大相信。”过了半月,人报隋朝派大将辛世雄、鱼瑾率领八万大军,特来讨伐寿州王李子通。正是:
先将计策安排定,只等隋朝率军来。
伍云召听说隋军前来攻打,暗自吃了一惊,晓得李琦见多识广,有些智谋。于是前来问计。李琦笑道:“大元帅,这行军打仗的事,我不如你。”伍云召道:“王爷,事关者大,请王爷不要推脱。”李琦说道:“大元帅一定要问,我也说说。辛世雄一介匹夫,不足为虑。只是鱼瑾是鱼俱罗收的义子,先不说此人勇冠三军,只怕他的谋略也不可小视。现在伍登在前线连吃败仗,十万大军,只剩下三万不到,怎么能和隋军交手呢?这一次是我们和隋军的决战,打赢了,我们就是天下之主,打输了,我们就是丧家之犬、漏网之鱼。所以,大元帅首先应该集中我们的三十万大军,杀到前线,和隋军摆开阵势。首先,大元帅应该利用我们的人数优势,小挫隋军,占得上风,压制项子龙,最好可以把他们围起来。然后,徐图渐进,就事论事,消磨隋军的战斗力,找到隋军的致命破绽,一战成功。”那伍云召闻言,心中大喜,起身说道:“方才王爷所言,深合兵法。本帅即刻点起三十万雄兵,来到南阳,和项子龙那厮决一死战去。”正是:
邯郸城南游侠子,自矜生长邯郸里。
千场纵博家仍富,几度报仇身不死。
宅中歌笑日纷纷,门外车马如云屯。
未知肝胆向谁是,令人却忆平原君。
君不见,今人交态薄,黄金用尽还疏索。
以兹感激辞旧游,更于时事无所求。
且与少年饮美酒,往来射猎西山头。
未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